项无痕道：“那时，我骑着明珠，着急追赶东海三怪，冷不防被那怪人拦阻下来。那怪人武功高深莫测，只是轻轻一推，明珠连动也不敢动。季大哥，他究竟是谁？”

季晅道：“据我所知，他是无情剑魔的师父。”

项无痕深吸口气，无情剑魔武功已然若此，泰山顶上无人可抗，竟然尚有师父。季晅道：“放心罢。我瞧他未必有加害之意。”

项无痕微笑，点了点头。

伴在季晅身旁，两人共处一室，项无痕芳心可可，胸口心头砰然乱跳。

用过晚膳，夜色如水，季晅坐在窗炕上，检视那本失而复得的楞枷经。

项无痕道：“季大哥，我闷得紧。你陪我四处走走，好吗？”

季晅放下经书，微笑道：“好，我陪你。”

项无痕去牵了他的手，温如柔荑，握得他内心一紧。

季晅别过脸去，牵着项无痕走到船头。他的未婚妻子是无痕，要与他相偕白首的，是无痕。

那为什么他还想着别的女子？

项无痕看着月色，一泓月牙挂在天边，映水成影。

他们停在一处浅滩，风吹皱了河水，吹皱水里的月弯。

项无痕见季晅默不作声，便举起他的手，放在自己颊边。一道梨窝扬起，道：“季哥哥，月色如此美丽，有无痕伴着你，开心么？”

季晅道：“开心。”

项无痕靠过去，紧紧拥着他，依在他的胸膛。

季晅急忙道：“无痕，不可……不可如此。”

项无痕痴然道：“有什么不行呢？季大哥，我已是你的妻子，无痕的身子是属于你的。”

季晅大受感动，握着她的肩膀。道：“无痕，我有妻如此，是何等的福份。”

项无痕见他一片真诚，眼泛泪光，欣喜不已。

双手搂着他的颈子，朱唇轻启，便去吻他。

过往记忆随着这一吻，全翻涌出来。

季晅不由得手脚僵硬，项无痕皱着眉头，轻唤道：“季哥哥？”

季晅缓过气，这一刻终于到了。

他拥有的那些有关江羽的回忆都必须一笔勾销，然后将那些景象涂抹上无痕的模样。

他已认命，已屈服。他支起项无痕的脸颊。

柔声说道：“无痕，闭上眼睛。”

项无痕依言紧闭，粉腮如桃花般红，紧张得颤抖。

季晅是真的想忘了江羽，可是他抱着项无痕，双唇相接的时候，却觉得自己是泥偶。

别人捏他什么形状，他就该是什么形状。

那个名唤季晅的男子在这一刻销毁了。

他是少林弟子。他的娘子，是项无痕。

项无痕靠着季晅的手臂坐着，他们已是真正的爱侣。

季晅熄灭烛火，抱着被褥铺在地板上。

项无痕见了便嗔道：“季哥哥，你爱睡地上么？来无痕身边歇息罢。”

季晅道：“无痕，别胡闹。”

项无痕一笑，索性到季晅身边，一溜烟钻入被窝。季晅连忙坐起，斥道：“无痕，你这是….，万万不可。”

项无痕道：“季哥哥，以前的事无痕管不着。以后，你心里只能有无痕一个姑娘，我不许你再跟别的姑娘亲近。”

季晅别过脸，语气苦涩道：“无痕，你放心。我只盼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。倘若见面，我得亲手杀她。这是师父严令，我不会违背的。”

项无痕道：“你答应我，真的下手取她性命，不能食言。”

季晅点点头，神思又飘向远方。项无痕偎在他怀里，柔声道：“季哥哥……，晅哥哥……”季晅脸上变色，铁青着脸，喝道：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
项无痕眼眶红了，凄然道：“我不能这样唤你么？我可是你的娘子。”

季晅目光沈郁，一字一字说道：“可以，你爱怎么叫，就怎么叫。”

和衣便睡，不再理会项无痕。

项无痕躺在他身边，想着一夜心事，直至东方渐白，才沉沉睡去。

……

过了不知多久，莫临急叩门，将两人吵醒。呼道：“爷爷气闷得紧，在船上过久了，头晕眼也花。前面一个小镇，爷爷上岸去玩，你们也一道去。”

也不理两人愿不愿意，取出一颗五花斑斓的丹药，便朝项无痕口里塞去。

项无痕被迫服了，未觉异状。

季晅大惊，厉声道：“前辈有事尽管冲着我来，为何对无痕下手？”

莫临摇手道：“不成，不成。我这五色蛛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，发作起来霸道至极。用在你身上，若有什么闪失，可就乖乖不得了。这是你的娘子，她有什么事，你还不紧张，还不听话？要比心机，比算计，你可就没爷爷聪明了。”

季晅扶着项无痕问道：“无痕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项无痕肚腹剧痛，勉力微笑道：“我没事。”

莫临摇头道：“非也，非也。现在是没事的。我算得准，二十日后初十，这蛛毒才会发作。若不服爷爷的解药，剧毒攻心，必死无疑。”

季晅厉声问道：“前辈究竟要在下如何，才肯解无痕的蛛毒？”

莫临笑道：“下月初十，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到汴京，爷爷自然帮这女娃子解毒。”

季晅拿他毫无办法，便随他下船。

东海三怪见三人走远，钓叟道：“走。”

不穷乞婆道：“走？到哪里去？我们都服了他五色蛛毒，发作起来哪有命在。”

不医大夫道：“五色天蛛乃天下奇毒，这解药配方，我恰好知晓。咱们只消到祁连山取那雪蛤精魄，便可配制解药。下月初十，时日充裕得很。”

不穷乞婆道：“那还不快走。”

帆一张，船行极快，往祁连山方向而去。东海三怪竟然逃走，莫临始料未及，待逛遍小镇，回到岸边，已是一个时辰后，连船影也看不见了，不由得暴跳如雷。

三人改走陆路，昼行夜宿，莫临有了东海三怪的前车之鉴，紧紧跟随，看管甚严。

过了数日，已近汴京。三人在一处茶棚歇息，来了两名僧人。服色特异，轮廓深浓，不似中土人物。

僧人坐在一角，大声交谈，众人听了，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。